西坡漫记

嗟乎!古之有“叶公好龙”之徒为今人所不耻,皆为叶公好龙,虚有其表而津津乐道。然,以五十步笑百步者,则何如?今人甚好虚表,好求时尚,室有藏书汗牛充栋者不甚可数,然多为饰者也,好书读书之人几不可考……如登山之徒甚众,至顶者盖寡也。

辛卯年二月初八,公元2011年3月12日,植树节,宜冠笄,忌嫁娶。与同事登苍山西坡,盘桓一日,始得归,作文以叙意。

苍山西坡系大理苍山系,址于漾濞境内,其景盛传风景卓绝,上古植被秀于林间,珍禽稀兽乐于涧,素有“大理后花园”之美誉。
日出东方,行人半百,驱车出风城,向西。半时至石门关,风景奇绝,山有石,形态万千,千峰万仞,其水潺潺直劈一山为二,始得“一线天”之景。行不数里,出漾濞县城,有庄曰“桑不老”,吾甚好之,窃以为必有传焉,与众人议,皆无应者,遂作罢。复往前,车行崎岖,路况近愈下,行数里,弃车,徒步登之。山有庄,农舍俨然,鸡犬之声不绝与耳,屋内炊音袅袅,屋外有荞麦青青,问路人得其名曰“大麦庄”。此地系西坡之脚,徒登者皆由其始,立于庄而仰观苍山,高无记数,浑然雄厚,森森然扑面而来,隐可见山顶繁花似锦,距甚远,目力之所不及也。遂整备行李,提老扶幼,观其顶而逐之。

初,过陇间田亩,越低丘,木多以低矮乔木,稀疏散与林间,途俱好,行人印丰,旭日始,气候暧焉。众皆相谐谩谈,言语笑声不绝于耳,兴致欢扬。愈往上,途愈险之,行人之印愈少,山木始有变化,林间古木愈多,林愈密,光愈稀,乔木愈长,不似初始时,行已有落伍者。途有险处,秀林于天,有藤自林间盘枝而上,网于枝顶,藤树交织,遮天蔽日,几不可辨路,旁人携扶得过,旁有翠竹数簇,皆无生机,然有植被高数寸,叶墨绿扁平无毛似扇行排开,席地而生,黯黯长于林际,甚于目之所及,蔚为壮观。复前行,山愈直,途愈险,参天古木不绝于道,偶有合抱之枯木倒毙于途边,或连根而起,或有刀斧火焚之痕,尺长苔藓附于其上,徒增荒凉,大有古木萧疏之意境。日不透林间,光线极暗,寒意渐甚,枯叶腐味渐浓,心戚戚然,众人之语若有若无,皆低首往前,疲意渐生。前行数百步,至山间一低缓之丘,突觉豁然开朗,复有途,光照盛。旁有山花烂漫,其状若绣球,其色若冠,执手之大小;其干为棕色,高数米,呈剥裂片状,其叶深绿,无毛,无皱,背呈淡棕色。同行曰其为“马缨花”,属杜鹃系,此为苍山西坡之名花,遂竞相留影,士气复增。

越此丘,复往上,山形锐转,笔直之途复增,行人之迹罕,途旁山花尤以“马樱花”为主,然不复开。地极险峻,攀爬甚难,几有体力不支者。有山雨突至,如蚕食桑叶于林间“沙沙”做响,备雨具者寡焉,随行皆淋雨,约莫半刻,止,不复有日。衣有湿者,寒意浓,众皆游意锐减,不复有语。

复往顶行,路愈艰,久不至顶,众多有饥寒之意,厌意生,行速极缓。同行有后退者,意欲止步不前,或复往山脚,曰:“此行甚苦,吾本意非此,不如归!”,有劝诫者曰:“汝既已至半,何故复归?且此行只于山顶备食宿,日以过半,汝无车无人,则何归,不如就地略休,养精蓄锐,复登至顶。”行者皆无奈,复缓前行,至日央,方至顶,终宿一夜,始得归。

此行既归,吾心有语而不得不道也。昔时吾与友人登临沧旗山,山高不过数里,山有石阶宽约丈余,拾级而上并非难事。时有登山之赛,前三名皆有不菲奖金,众甚兴之,皆前往登,人数之多甚为惊叹。至半,传曰人已有夺魁者,众遂弃,不复登之。吾不解,问之何不复行。答曰:“登山本为消遣娱乐,无非至顶,既有人已夺魁,登之何誉?”

嗟乎!古之有“叶公好龙”之徒为今人所不耻,皆为叶公好龙,虚有其表而津津乐道。然,以五十步笑百步者,则何如?今人甚好虚表,好求时尚,室有藏书汗牛充栋者不甚可数,然多为饰者也,好书读书之人几不可考……
如登山之徒甚众,至顶者盖寡也。
观山而不至顶,而心亦不诚矣;心不诚矣,事必无躬矣;事无躬矣,则事不可为也;事不可为,何谈为事者也?西坡漫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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