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马潭上苍山雪

那日乘索道上苍山洗马潭,恰是正午时分,游人摩肩接踵,在索道口排队等候。进入冬季后,苍山上已隐约可见白雪,这是难得的好季节,游客纷至沓来,正想一览苍山雪景。大理的“风花雪月”四大景,苍山雪是其中之一。近些年来,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加剧,苍山上的雪已越来越少了。再也不复当年“苍山终年积雪”的盛景了。

那日与友人聊天苍山雪的事,都对此表示遗憾,我调侃说当年白族青年男女用“苍山雪化,洱海水干”来表示与对方的感情忠贞不二,那意思大抵也就是我们日常所说的“海枯石烂,此心不移”。而如今,苍山雪化了,那是否在预示着再也没有天荒地老的爱情了?

因为苍山雪越来越难得一见,除了冬天之外,想要得观苍山雪景大抵是不太现实的,是以,四方之游客便都聚集在这个季节登山。有省外的,省内的,当然还有更多的人是大理州内的的游客,苍山之美在于瞬息万变的动态之间,它从不拘泥与安静的形式,也从不张扬于每一场突来的风雪。每一次来苍山都能发现不一样的风景,也许是雪地上一串神秘的脚印,也许是阳光下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,又抑或是青色岩石上尚未滚落的水滴。

每年都会去洗马潭,而季节大多都选择在冬天,偶尔也会在春天上山,现在算了,我竟然没有过一次夏天上洗马潭的经历。在我的印象中,夏天的洗马潭应是一片杜鹃盛开,繁花似锦,而我,终究没有在夏天得窥过其丰姿。

洗马潭上苍山雪

从苍山看洱海

洗马潭是大理苍山上一个较著名的景点,位于苍山玉驹峰与龙泉峰的交接处,海拔3920米,被称为“山巅之湖”。若真有湖来对其做个比喻,我个人觉得其实未免有些托大的嫌疑,真正的洗马潭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极小的水潭,直径不过十数米而已。潭虽不大 ,其传说却来头不小。相传,元世祖忽必烈西征,以革囊跨过长江天险,以秋风卷落叶之势席卷西南。忽必烈首攻大理时却遇到了麻烦,大理军民以洱海为天堑誓死抵抗,忽必烈大军一时之间久攻不下。后来,忽必烈绕行至苍山西面,率兵翻越苍山,便在此驻扎洗马,洗马潭因此而得名。忽必烈洗马之后,从苍山顶挥军往下,终于攻下大理城。故事壮怀激烈,也足以搏人眼球,不过我对此是稍有怀疑的,以苍山之险峻陡峭,人尚不可通行,更遑论骑兵?我想,这大抵都是后人牵强附会的杜撰而已,反正大理国已亡,历史已死无对证,而大理国的确又是亡于忽必烈之手,这种杜撰除了增加悲壮色彩之外,还增添了几分神秘,对于忽必烈还是大理国而言,这种杜撰都有它十足存在的必要。再而言,当今的景点,哪个没有一两个动人的传说?似乎没有传说就不是历史,而没有历史的景点大抵不会得人垂青,这对于景点发展那是大大不利的。

当然,忽必烈曾经洗过马的地方现在也大不一样了,或许是地壳运动所至,或许是受天气变化影响,或许是历史想以另一种面目示人——洗马潭在多大多数的季节里都没有水。冬天是一潭冰雪,春天和秋天是嶙峋的怪石,有水的季节大抵应该是夏天,而那个季节,我一直没有去过。我看洗马潭一泓清泉也是在照片上看到的。

洗马潭上苍山雪

苍山洗马潭

虽然洗马潭早已不复当年传说的盛景,但这却丝毫不曾影响我对其的喜好之情。毕竟,这一条索道所经过的地方,那海拔3900米的栈道所过的地方,风景比洗马潭有过之而无不极。再言,登山之事,于每个人的意义都不一样,有人是为了探险,有人是为奋斗,而有人或许只是为了怀旧。

洗马潭上苍山雪

栈道积雪

从索道终点站出来,迎面而来的是凛冽的寒风,丝丝寒气从鼻孔里侵入每一个毛孔。山上的世界已是一片银装素裹,万树银花,平日里乌黑的岩石和褐色的土地大多已被雪花覆盖,放眼望去一片白茫,偶有岩石从雪中露出,略显狰狞。从山顶俯瞰下关城又是别有一番情趣,山顶风雪怒吼,山下阳光和煦,城市安静的躺在洱海的怀抱里,湛蓝色的湖水已倒映不出太高太远处的苍山白雪。

洗马潭上苍山雪

雪人

曾经堆满了雪的栈道已被游人踏出了一条条清晰的印迹,步行其上,湿滑难行。然而,假若你要重新开辟一条道路却又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了,白切松软,脚踩过那些没有人走过的人方里,没膝雪花会纷拥着挤进你的鞋里,瞬息间会淋湿你的鞋袜,让人苦不堪言。所以,我认为对于不是专业的登山人员来说,循规蹈矩的跟着前人的步伐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,虽然湿滑,风险却要小得多了。

道路旁会有热心好玩的人们堆积的雪人,形状各异,大小不一,姿态也各不相同 ,引得行人纷纷驻足留影。城市里的雪人已越来越不易得见,尤其是今年这样的暖冬,大理还会不会下雪都不得而知,或许,这次在山顶所见的雪人便这一年到明年可见的唯一的雪人了。

洗马潭上苍山雪

栈道的尽头是一个空阔的广场,是游人所能到达的最高顶 ,其实它距离山顶已经很近很近了。山巅的白雪和山下的城市都已尽收眼底。广场中挂着许多游人留下的许愿风铃,寒风袭来,铃声大作。一时之间,风声雪声铃声,声声入耳,在海拔接近4000米的地方,这实在是一件极为美妙的事情。早有携手登山的情侣欢快的将两个人新写的许愿牌又挂了上去,两颗真心又在风雪中摇晃了起来,化作一缕铃声随风飘下山来。许多年后,或许他们早已相首白头,或许他们已各奔东西,苍山之巅,海拔4000米的风铃声,曾见证过他们年少不羁的爱情和坚定不移的决心。这就足够了。

下山的时候,风势渐渐变小,景区的广播里传来一句提醒:“亲爱的旅客朋友,下午17时起,苍山洗马潭的索道将关闭,请你在此时间前下山,切勿逗留。”阳光冲破云层,洒下万道金光。活着比什么都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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